一个甘愿鸟入樊笼,拨草寻蛇的人。
一个甘愿为她深入险境,飞蛾投火的人。
这样的人,这世间又有几个?
血顺着箭镞往下淌着,洇透了他的衣袍,然托着她的那双手却丝毫也没有松懈下来。
小七心中酸涩,一时间悲不自胜。
她最不愿看见那殷红刺目的颜色。
你瞧,兰台的人尚生死未卜,而今的谢玉也已是伤痕累累了。
忍着那撕心裂骨的痛,她抬起手来企图去捂住箭镞穿透之处,捂住那汩汩淌着的鲜血。
她抽泣着在心里祈求,谢玉,不要再流血了啊。
谢玉,不要再管小七,你要好好地回楚国啊。
她看见自己臂上一条条血道纵横交错,那只手也早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。
可才碰到那温热的地方,却又无力地垂下了手来。
她悲哀地想,这个破烂的小七如今一无所有,就连这破败的身子也是千疮百痍,再拿不出什么来报答他了。
透骨酸心的疼,比肌骨皮肉的疼还要胜上三分。
绕进巷子,避开追兵,她听见铁蹄声近,亦听见车轮声响。
天光大亮,是寻常人家新的一日,却是他们走投无路的死期。
从前长陵之外追杀魏将,如今蓟城之中追杀楚人,魏公子能留一命,大泽君却定要斩草除根。
眼泪打湿了谢玉的袍子,小七长长叹了一声,她想,燕国这个地方啊,除了漫长无尽头的凛冬,就只有永不见尽头的杀戮啊。
她喃喃道,“谢玉,你带我回家吧。。。。。。我不知道江南的春色到底好不好。。。。。。”
她听见谢玉应了一声,“好。”
你瞧啊,他永远都有回应。
事事有承应,时时有对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