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永抬头看了一眼他那双狭长的眸子,看到里面的一片薄冷,心下凛然,把喉咙里的话又咽了回去。
当天晚上,京城某座宅院火光冲天,久久不息。
早朝时,脸上还沾着烟灰的新任顺天府尹胡福忐忑禀报:
“启禀皇上,昨夜庆阳伯府突发大火,微臣亲至现场救援,奈何天干物燥,火势太大,烧死者甚众!”
火势相当诡异,夏家主子们居住的房屋全被火吞没,下人房倒多数幸免于难。
街坊邻里无不拍手称快,没什么人肯去救火。
去年夏家当上皇亲国戚后,就大肆扩建宅邸,强制左邻右舍搬迁给他们家腾地儿。
那些在附近居住了百来年的人家怨声载道。
当时朝廷缺钱缺得厉害,内承运库空空如也,压根拿不出给邻居们的补偿款。
这事闹到后来,工部尚书亲自上书,请旨停止扩建夏家宅邸,说等来年朝廷有钱了再办这事。
最后却被驳了回来。
邻居们迫于夏家的身份和地位,不得不忍气吞声自掏腰包搬走,白白被夏家强占祖宅。
现如今看到夏家落难,个个只觉得大快人心,恶有恶报。
陆行简眼眸聚拢,看向胡福。
“可查出失火原因?”问得很冷淡。
胡福斟酌着词句,把目前现场勘察得出的初步结论说了出来:
“应该是昌平州与德胜门外谋逆的乱臣贼子所为,现场找到他们的旗帜和武器。”
陆行简平静地答复:“尽力救人,捉拿幕后凶手。”
站在武将队列的于永没敢抬头,大冷天脸上冒出一层冷汗。
今时今日,没有谁比他更懂“伴君如伴虎”这个道理。
连自已岳丈家都下得去手。
还好,宫中那个得宠的“于姬”不是他女儿。
要不然,保不齐自已哪天得罪皇帝,也会遭受灭门之灾,还没地儿说理去。
还在卧床坐小月子的皇后夏雪宜听闻庆阳伯府被灭门,直接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。
再度醒来时,也顾不得身子未愈,一身素白单衣,到御书房前跪求面圣。
十一月的天气已经是寒风肆虐,不到一刻钟她全身都被冻僵,整个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。
李总管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模样,还是命人取来斗篷给她裹上:
“娘娘还是请回,庆阳伯府罹难,皇上心情悲痛,不想见人。”
夏雪宜神色呆滞麻木的脸上这才有了些许变化。